无人看到你的忧伤

阅览:  日期:2012-05-14

     一想到无法去英国照顾即将临盆的妹妹,就分外的揪心,昨夜在QQ上见了妹妹,叮嘱她自己要小心,要照顾好自己,心情要放宽,别像我和姐一样患上轻微的产后抑郁症整天哭哭啼啼的,以至于落下现在迎风流泪的病根。
     记得,年初妹妹回国短短半个月,她除了从上海直接飞回老家看望年迈的父母和大伯外,在厦门的时间也只有一周。然在这一周里,我因上班工作忙,下班要照顾女儿,偶尔空时又碰不到到处访友搜吃的她,以至于连话都说得极少。然而,临走前妹妹句句的声讨清晰在目:“你们为什么从来没一个人问我在英国的住址和电话,你们就不怕有一天我丢了吗?”
      “你不要吓我,不是有电脑和QQ上经常都能联系,且姐不是常常和你通话,时时掌握你情况嘛!再说了,你就是给我一串英文的住址,我也记不住呀!”我还是不副不以为然,嬉嬉哈哈的样子。
     “那万一我哪天上不了QQ,收不到你们的邮件怎么办?你们要到哪里找我?”妹妹开始跟孩子似的不依不饶了。
“对哦,那要到哪里找你?”我才有点慌。随后一转念又冲出一句,“你这么大的人应该不会丢吧!姐心脏不好,没事不要乱吓人。”
妹妹听了无奈一笑,不置可否地摇摇头,又叹叹气:“我就真让你们那么放心吗?”
     她一转身忧伤的那个样子,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她。
     小时候,由于我体弱多病,得到了奶奶和父亲更多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。妹妹总觉得长辈和父亲都偏心,觉得大人应该疼最小的孩子才对,所以嫉恶如仇的她总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。我们姐妹几乎要么互不理睬,要么是恶语相对。偶然一次听到大人在谈论,想再生一个儿子的母亲原本要把妹妹送她娘家亲戚抚养,后因对方不肯答应日后相认的条件而放弃的事后,常受妹妹拳头恐吓的我,终于找到前所未有强度杀伤力的攻击:“哼,早知道就把你送人算了。”每次一用这个杀手锏,蛮横的妹妹总是难以掩饰的悲伤,恶狠狠地看着父母,泪花在眼眶里摇摇欲坠,转身冲进她房间,甩手一个震耳欲聋的关门声,吓得全家人大气都不敢出。就连威严的父亲也好像做错般,不敢招惹她,全家人都把她当成一个“混世小魔王”。后来,我才理解这件事在妹妹的童年是多么重的一个阴影,真以为母亲不想要她,全家上下都不爱她,小小年纪的她才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。
      奶奶在世时,看着整天磨拳擦掌的我们总说:铁树开花难得见,姐妹相逢有几时!我们都异口同声一个声音:“哼,最好一辈子别见!”奶奶总担心我被人欺负,总是毫无原则地袒护着我,妹妹少不了被奶奶冷落和批评。奶奶去世时,正逢读大学的妹妹期末考试。把孩  子学业前途看得比较重的大伯、父亲决定不告诉她,都觉得历来不谙世事,不管人情的她,料想日后知道也应该不会怪大家。没想到,半夜四点多,妹妹坐着长途车赶到了奶奶的灵堂,痛哭不起,原来没心没肺的她梦见姑姑背着奶奶到学校看她。几乎都不做梦的她居然会梦见奶奶,她觉得心里很不安,赶紧给姐姐所在学校挂了个电话,才知道哥哥和嫂子都往家赶了……她又一次泪眼婆娑地恶狠狠地冲着我们嚷:要是这次她没做到这个奇怪的梦,真错过了跟奶奶告别,那么她一辈子都原谅我们。此时,我才知道,妹妹原来对偏心的奶奶感情如此深厚。
大学一毕业的妹妹就投奔哥哥和姐姐到厦门工作,等我带着女儿全家来厦门工作的时候,妹妹已在一家外贸公司混得有模有样,是个有房有车的小资女人了。
     成长的岁月中,和妹妹有很长的一段相处空档期。妹妹在外求学工作,我结婚育子,待我们又如儿时般和她住在一起相伴左右时,昔日吵闹不停的我们已亲得密不可分了,整天有讲不完的话,当然还常唠叨童年的糗事。我那已经在职场穿梭自如、游刃有余的妹妹,已经变成稳重成熟,细微周全了的女强人了,处处照顾着我们一家,每个生日都是她和姐张罗着帮我呼朋唤友度过,感觉好像我姐。妹妹的能干总是让人忽视她内心的赢弱,总是以为率性干脆的她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、儿女情长。但女人终归是女人,卸下坚硬的外壳依然还是常常会感觉  柔弱无助,累到无力的她也会在空荡荡的车库里,一个人坐在车上趴在方向盘上莫名其妙地大哭,哭完以后自己都觉得好笑,又跟平日一样把欢乐带给她人。令人汗颜的是我这个粗心大意的姐姐,常常忽视了这仍然需要我们关爱的妹妹,常常无瑕顾及她的心情感受,也无人看到她的忧伤……
     一片片鲜活的记忆碎片组成一副完整的拼图,往事点滴历历在目,那些伴着我们一起成长的欢笑、快乐、委屈、泪水、争吵,对我们来说都显得那么的珍贵。年已不惑却依然性情常常如孩子般的她,好吃爱玩,自在简单,正如她一朋友描写她的:英子是一个行走于理性与感性之间的女子,房子供着,车子开着,自助游着,花茶喝着,料理调着,美食吃着,博客玩着,美容做着,生活过得活色声香、自由潇洒……今后的日子,我希望妹妹能一如往日般把烦恼遗弃,在异国依然能独立坚强,一如往日般把忧伤屏蔽,把快乐欢笑收藏,深深祝福妹妹家庭幸福,热切期待那个混血的小精灵早日平安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