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洋:一生不改英雄本色

阅览:  日期:2013-04-10

    在中国大陆,上世纪80年代之前出生的人大概都不会忘记有一位赫赫有名的老演员,他就是于洋。从1947年拍摄第一部电影开始到21世纪初中国电影转型期,几乎每个时期,他都留下了代表那个时代特色的作品。可以说,他的个人艺术生涯就是一部精彩的新中国电影发展史。

12岁时,他成了电影里的小童星

    一走进于洋家的客厅,首先看到的是满墙的奖杯、奖牌,这些奖品就如同一个又一个符号,诠释了这位82岁老人的人生经历。看着笔者惊讶感慨的表情,于洋只是淡淡一笑:“那些都是过去的成绩了”。

    于洋的原名叫于延江,山东黄县人。6岁时,因家穷,随母亲离乡背井“闯关东”。少年于洋生得眉目俊朗,爱玩爱唱。12岁就开始在日本人拍的电影中演些小角色。15岁时,在哥哥的带领下,他参加了革命,当了一名小侦察兵。后来,八路军撤退,国民党进城,在清查遗留的八路军时,于洋被抓进了大牢。挨打自然是免不了的,可于洋打定主意,打死也不说,假装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。国民党拿他没办法,便问他是否能找到保人,于洋一下子想起了电影《松花江上》的演员王仁路,当时他正在国民党公安局当翻译,便脖子一拧,神气地说:“王仁路是我大哥呀”。

    于洋被王仁路保出来后,有幸目睹了国民党接收大员金山的到来。“他的身份非常戏剧化,表面上他是国民党的接收大员,但实际上他却是我们的一名地下党员。我呢,只知道他是个演员,他的电影《夜半歌声》我看过。”金山上任后,筹建起长虹电影制片厂,于洋赶去报考被录取。然而,一心想着寻找党组织的于洋,等到刚领上头个月发的工资,便不辞而别,跑到解放区投奔部队去了。

    于洋到了解放区,对于金山的身份,他仍是不清楚,心里对这个国民党接

    收大员很有些看法。 生活中的戏剧性总是无处不在。后来于洋终于知道金山也是“自己人”后,便有了下面戏剧性的一幕——

    1951年的一天,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上,随处逛着的于洋,忽然发现对面走来的人是金山。两个人几乎是脸对脸,彼此互相观望着。其实只是几秒钟的时间,先是于洋开了口:“你还记得我吗?当年长虹电影厂,你还考过我呢。”

    醒过神来的金山,这才恍然记起这张眼熟的面孔。“啊,你是那个姓于的小子!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,就跑了?”于洋哈哈大笑,开起了玩笑:“我能告诉你吗?你是国民党的接收大员,你知道了还不把我抓起来呀?”

胆气过人喜当英雄

    1946年的冬天,于洋被派到县里搞土改。

    那年他16岁,天不怕,地不怕,揣着手榴弹,背着梭子枪,到处转悠,就怕找不到敌人,大伙儿都管他叫“愣小子”。

    “愣小子”于洋什么事都冲在前面,绝不落后于人,很快因为表现出色,被升为了组长,他手下虽说只有三名小兵,却负责着50多户老百姓的成份调查,责任重大。土改期间,阶段矛盾相当激烈。回忆往事,于洋显得有些激动:“夜里遇有敌人来偷袭,说实话,像这种情况我们也很紧张,但也很有意思,女同志都趴在炕上,吓得直哭,我们就趴在窗户那儿向外打枪,黑灯瞎火的,也看不清敌人是否扑上来了,反正就一个劲地放枪。敌人往往是看我们人多,就撤了。”这种‘激动人心’的情况,遇上了两三次,于洋越发胆儿大了。

    “土改算是小战场,你如果威风,敌人就害怕。软的怕硬的,硬的怕不要命的。”说着,于洋轻轻拿起茶几上的一张黑白照片,“这是我最宝贵的一张照片,土地改革时照的。照片靠后部分的人,是我们抓来的土匪,被五花大绑地捆着。照片前面站着的几排人,都是我们工作队的同志,前排个儿最小的这个是我。你看,那时候我们穿的其实跟土匪也差不多。唉!照片上的人,如今大都不在了。”

    于洋有些竟有些激动。

    1949年的春天,于洋在东北农村拍摄电影《中华儿女》时,听人说晚上经常有狗熊到村里来捣乱,于洋便和连长商量,半夜里伏击黑熊,为老乡除害。一天夜里,在朦胧的月亮地儿下看见有个黑影,在柴禾垛那儿直晃,两人嘀咕着:“肯定是熊,便朝着黑影啪啪就是几枪,一梭子打下去,黑影扑通倒地。于洋确定狗熊死了,拿上手电筒,跟连长上前察看,边看边觉得奇怪:怎么这熊这么大个儿?颜色还是白的?哎呦!怎么还长着两只犄角?这哪是熊,简直是牛嘛!听到枪响,老乡们都起来了,村长也来了。看到被打死的牛,老乡当然不高兴,那可是头怀着小崽的母牛,没办法,只好由组织出面,赔了老乡100块钱才算了事。

    参加革命后,于洋的擒拿格斗样样通,练就了一副好身手。

    “我一辈子都在和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做斗争。”说这话之时,于洋显得有些无奈。然而,看得出来,他是始终改不掉这个“英雄本色”的,遇有事情,他仍是冲到最前面的那一个。

 

遇到蒙古族姑娘结为伉俪

    1949年10月,伴随着国庆佳节的喜悦气氛,蒙古族姑娘杨静走进了新成立的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大门。那时,她还穿着南下时的军装,背着军用挎包,皮带上还挂着个搪瓷缸子。这种军人的打扮,在众多穿蓝制服的人群中,无形中化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,显得生气了勃勃。

    刚进北影厂不久,厂里决定要拍摄一部影片,片名叫《革命姻缘》(后改名为《卫国保家》),拟请杨静出演女主角陈桂英。导演严恭对她说:“假如你同意,我们就去山东体验生活。你先看看剧本,然后给我个答复!”

    “我服从组织分配的工作!”杨静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。

    后来杨静得知,影片的男主角,扮演她未婚夫杨德志的演员就是于洋。那时的于洋总爱围着一个高领毛脖套,脚上裹着一副战利品——日本军用毛毡,显得很粗壮,与众不同。

    有一次,演员们到吉林市郊区体验生活,房东老大娘端来了烧热的白薯和土豆,于洋和杨静同时伸手去拿一块白薯,但都不好意思的把手一起缩了回来。这时他俩互相看了看都笑了。

    谁小谁先吃!杨静提这么个办法,并问于洋: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

    “我和你同年!”杨静很奇怪,他怎么知道我多大呢?她立刻说:“我属龙,你呢?”

    “我也属龙,但我生日比你大,我正月。”

    “那好!咱俩一家一半吧!”杨静掰开白薯给了他一半。

    嘴里吃着白薯,杨静心里还在琢磨:怎么这么巧,他也属龙。此时,忽然,一支大手拉住杨静的手大声叫着:“杨静,你到这儿来!炕头可热呼了”,于洋大大方方地拉着杨静坐在他身边,一边说:“你摸摸这炕烧得多热啊……”

    “噢,是热得很。”杨静说着把手伸进了褥垫下。

    《卫国保家》中情侣的那场恋爱戏终于开拍了。杨静和于洋在小河边走着,又停步在柳荫下,相对默默无语,然后,杨德志鼓足勇气说:“咱俩嘎亲,你有意见没有?”浸沉在甜蜜中的陈桂英羞答答的说:“没,没有意见!”两个演员的情绪十分投入,交流得细腻而准确,真情默契……这时,导演提醒说:“注意,不要走私。”意思是说不要借角色来传送自己的感情。这个善意的玩笑话,使他们俩十分尴尬。因为当时他们也不十分清楚,这种感情到底是角色的还是演员的呢?经导演这么—点,倒把他们俩人朦胧中的情谊揭示于众人了,肩上的分量越来越重。

    于是,豪爽的山东汉子于洋,直率的蒙古族姑娘杨静,就这么“对上了眼儿了。”

    1952年的冬天,他们又在一起拍了一部名为《结婚》的电影,茫茫白雪的外景地,激发了两个人表白的热情。当杨静大胆而又热烈地,一下把胳膊挎在了于洋的臂膀上时,此时的于洋也早有准备,将早就买好的俄罗斯产的兔毛围巾,轻轻地给杨静围上。

    经过了3年的恋爱,1953年,于洋和杨静终于结婚了,大喜的日子定在7月1日。作为工会主席的葛存壮,主持了他们简单而又热闹的婚礼。婚后,于洋和杨静感到万分的甜蜜和幸福,他们就像是保卫生命一样的去珍惜和爱护它。

    此后,于洋主演和导演的影片《水上春秋》、《大浪淘沙》、《怒海轻骑》、《大海在呼唤》、《大海风》……

    晚年,离休后的于洋,爱上了钓鱼,经常和北影厂的谢添、陈强、葛存壮一些老战友一起相约去钓鱼。于洋说,钓鱼能够陶冶人的性格,增加涵养,有益于身心健康,对一些慢性疾病还有治疗作用,他还是中华名人垂钓俱乐部的执行主席呢!

    生活中的于洋也同样恪守着高尚的人品和艺德。其实,凭着他的名气和实力,他完全有机会去捞取更多的“外快”,这些年,也曾有不少朋邀请他去拍广告,但都被他一一谢绝了。于洋说他不能,也不愿意牺牲过去在观众心目中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去赚钱。